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广州沦陷后,蒋介石对华南抗战的部署

2016-02-22 07:54:00 来源:南方都市报

广州、武汉相继沦陷后,蒋介石开始考虑华南战局的后续安排问题,尤其是人事的调整,其间经过多次反复、权衡,年底大致完成布局。1938年10月27日,“预定:对粤局之处理:甲、自兼第四战区长官,以白副之或任参长。”蒋介石要亲自兼任第四战区司令长官,这可能既是反映了蒋对华南战局的重视,又体现了他性喜兼任多职的为政风格。10月30日,预定:“对粤处置。甲、人事;乙、军事部署;丙、长官部组织;”“决定南浔路部署,抽调粤军全部回粤以安粤军官兵之心。”将广东部队全部归还建制,自然有利于其后粤省部队抗阻敌军向广州北部进一步进攻的威胁。

关于广东新的人事安排,蒋介石感到棘手,也较为慎重。这期间,其日记中有多处涉及粤事调整的记载:10月31日,蒋提醒自己“粤事处置应特别慎重”。11月2日,“注意:一、粤军处理之方针;二、中央与地方政制之研究;三、两广军事决责成健生”。11月5日“注意:一、西南行营与广东之人选;二、亲自驻粤指挥;三、桂林行营之参长须派中央要人。四、健生以行营主任名义,兼代司令长官为宜。”11月12日,“人事为难,粤之人事更难也。”11月13日,上午见余汉谋、白崇禧“商谈粤事”,并预定:“粤局根本方针之研讨”。11月14日,与吴铁城、白崇禧、余汉谋分别谈话,“解决处分广州失守之负责官长案,商第四战区战斗序列。”11月15日,“预定:一、赴长沙商议粤题;二、解决第四战区战斗序列;三、薛任前敌总司令,同时发表。注意:一、薛与张向华工作;上午约见行营僚属与地方长官,与幄奇、健生谈话。……下午五时由韶州登车回湘。”

在蒋介石与有关各方商议粤省人事的过程中,11月18日,邹鲁、孙科自重庆致电蒋介石,谈对于粤事处理的建议,“一、广州失陷,影响海内外人心加甚,如能乘今粤民气尚佳,竭力克复广州,国民对必胜信念必更稳固。二、粤军民长官于此次退败,号召实差,如能调抗战有声威之大员一二回粤负责,必于战事较有裨补。三、粤籍中委,除一部应返粤内地策动外,似应留一部在港组织机关,办理宣传情报,接济策划等事。乞卓核。”蒋复电表示:“卓见甚佩,此间预定办法大略相同也。”邹鲁等的这份电报,其实最关键的是第二点,即称造成这次败退的军、民长官,也即余汉谋、吴铁城已难堪其任,应另派“抗战有声威的大员”回粤主持。而符合这一条件的粤籍人士,有张发奎、薛岳、李汉魂、罗卓英、以及邓龙光、叶肇、吴奇伟诸人。蒋后来的人事安排结果,似与上述日记所提有异,有可能是考虑了各方意见的结果。

到12月16日,蒋介石致电宋子文转俞鸿钧,称第四战区司令长官名义由其自兼,张发奎代理,委俞为长官公署秘书长。19日,致电吴铁城,告以粤省府主席拟以李汉魂继任,但话说得很客气:“以兄在军事时期诸多不便,故拟另以任务属兄,使发展所长耳。”运筹近两个月之后,广州沦陷后的华南军、政长官人选初步定局。

广东人事刚有眉目,重庆又发生了震惊各方的大事,即12月18日汪精卫的离渝叛逃。鉴于汪精卫与广东的特殊关系,蒋介石对广东又增添了几分担忧,担心“广东军人是否受汪影响”,“政府内部受汪影响之人几何”。决定“对汪表明态度。”蒋考虑“一、对汪处置究以积极为妥;二、驳斥近卫荒唐之声明;三、对粤将领说明汪之行动。”1939年4月,因汪叛迹益显,12日,蒋提醒自己“对粤军应特别注意”(《蒋介石日记》,1939年4月12日)。

1939年8月,汪精卫到广州活动,蒋介石在8日“电张、余注意汪到粤之行动”。9日称,“汪逆确已到粤,其必将勾引粤军”。10日,汪精卫果然在广州发表所谓“如何而能实现和平”的广播演说,对此汉奸行为,张发奎、李汉魂、余汉谋等于18日发表谈话,痛斥汪精卫。蒋介石见广东将领表态均十分坚决,始放下心来:“张向华、李伯豪、余幄奇等对汪逆痛愤之切,情见乎辞,汪逆作伪卖空之举,当更为敌方所轻蔑与唾弃也。”(《蒋介石日记》,1939年8月19日,上星期反省录)

纵观抗战期间蒋介石与华南抗战的关系,笔者大致有这样几点看法:

其一、在整个对日长期抗战的战略布局上,蒋介石以西南为首选,对华南亦有一定程度的重视,这种处置,事实证明大体上还是适当的。武汉会战期间,蒋投入重兵于华中战场,而不在广东作重点防御,不与日敌在沿海地区展开大规模的作战,这应该是吸取了淞沪会战的教训。其后,对于日军之进攻汕头、海南,蒋介石大致上均作类似处置。如果从局部的战役、从当地地方和人民的感受来看,往往容易作出蒋介石国民政府抵抗不力,放弃守土职责的结论。但如果从全局来观察,从整个国家的层面来考量,在敌强我弱、但中国地域非常辽阔的情况下,不分散用兵、不与敌人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,究竟应作何种评价,我觉得还可以再考虑。

其二、日军大举侵粤后,蒋的反应,不是仅仅着眼于华南战场,作为战时国民党正面战场的最高统帅,他一是盘算敌人的这一行动对武汉会战会造成何种影响,须作何种战略调整;二是考虑对整个中国战局的影响,盘算以日军进攻华南,是其“南进”的开始,威胁英、美、法利益为理由,说动西方国家采取更积极的政策援华制日,推动整个战局向好的方向发展。蒋及国民政府的外交部门、外交人员在这一次具体的外交努力中似乎并未取得何种明显的效果,没有“立竿见影”,甚至似乎是有点异想天开。但如果从长时段来看,围绕这一“事变”的相关外交活动,包括顾维钧、胡适、郭泰祺、陈光甫等人的各种活动、说项,作为战时外交长期不懈努力的一个步骤、一个环节,最终还是收获了成果,得到了回报。

其三、广州、武汉的失守,对中国军民的抗战信心无疑造成了相当的打击,一些人悲观失望,一些人倾向议和,甚至公开降敌。在此情形之下,蒋介石能够保持抗战必胜的信念,不丧失信心,不接受议和,并多次提醒广东将领抵制汪伪的蛊惑和诱降,是值得肯定的。此外,在一片责骂声中,蒋介石能出来为部下承担责任,而不是推卸责任,坦承兵力抽调和作战指挥上的失误,虽有偏袒、维护余汉谋之嫌,但较之一味诿过于部下的做法,多少亦略有其可取之处。其后,经过重新布局,广东先后两次顶住日军对粤北发动的攻势,广西取得昆仑关战役的胜利,华南战局有所稳定,广东及广西国统区的地方建设也有起色。而在这些战役中,以及对两广的地方政治,蒋介石均有相当的指导和过问,也有派两广之外的嫡系部队包括杜聿明第5军等精锐部队的配合与支援,以及经费上的支持。因之敌我之间虽时有拉锯和进退,但华南战场仍对日敌有相当的牵制作用,且终能将局面维持至日寇投降。

其四、在人事的安排与使用上,抗战军兴,蒋介石能捐弃前嫌,对两广大批对抗和反叛过他的将士予以任用以至重用,使之投效于对日民族战争的战场。而两广军政要员,在战时大都尚能顾全大局,服从蒋的领导,即使对蒋介石有所不满,也能相忍为国,这都是颇值得肯定的。张发奎后来就说过,“我也对蒋先生不满,因为他自私与独裁”,“我敢毫无疑问地说,薛岳、余汉谋、白崇禧与我不是反蒋人士。为什么确认这一点呢?因为我们寄信心与希望于蒋先生。我们不顾及蒋先生的各种缺失,仍然不转向反对他,是因为他坚决抗日。薛岳对蒋先生的忠诚更甚于我。”(张发奎:《蒋介石与我———张发奎上将回忆录》,第280页)

当然,蒋介石对华南抗战的指导,也存在若干失误,其中主要有:

1、在战术的指导上,蒋介石失误较多,敌情判断失误,部队调配失误,具体指挥失误,日军进攻广州之役,即使中方有种种客观不足,但如果指挥得当,发挥出色,部队奋勇效命,战况并不至于如此糟糕。

2、蒋关于“焦土抗战”的命令,本意是为防止中国守军撤退之后,日军可以利用现有资源。但在实际的操作上,存在的问题甚多,一是撤退时往往情形慌乱,执行仓促,连带破坏较大,一些歹徒、汉奸趁火打劫,制造混乱,以致日军还没到,人民就已经遭遇一次浩劫;二是这毕竟是在中国人生活的地区,即使在沦陷后,一些民用设施的破坏,将使沦陷区人民的生活更加困难,陷于双重的痛苦之中:“闻广州繁华之西关尽付一炬,系曾命令工人,每人汽油一听,纵火至此者。人民何辜,既遭锋镝,复被此涂炭耶!”(《王子壮日记》第4册,第580页)。三是往往不该破坏的破坏了,而一些必须破坏的军用设施,因为时间紧迫,仓皇败退,反而来不及破坏而为日军利用:“我军反攻广州,近日又顿挫,一则敌军近又增援,一则广州原有之防御工事本甚坚强,余汉谋、吴铁城等于撤退时,大半均未毁坏,今则转为敌军利用也。在渝粤人,对余、吴极愤慨。盖广州民居市店,因余、吴之撤退大半被毁,军事工作转尚留资敌用,足见余、吴之张皇,罪不可宥。”(《王世杰日记》第1册,第435~436页)。而在约一个月之后的长沙,因“焦土抗战”之误,造成的破坏更为严重,“查长沙全市房屋被焚者,几占百分之九十九,”甚至天心阁等名胜古迹及中央日报馆、河西湖南大学等学校文化机关亦一概被焚。对于这种敌尚未至,城已被毁,军已后撤,“焦土而不抗战”、“不抗战而焦土”的做法(《陈克文日记》上册,第317页;《王世杰日记》第1册,第425页),各界多有质疑和责骂。

3、在人事的调配和使用上,蒋有时过于迁就现实。应该说,余汉谋是一个私心较重的人物,缺乏勇于担当和牺牲的精神,蒋介石却因“两广事变”时余汉谋的表现,将广东的防卫重责交给他,经过两年多时间的准备,情形却如此不堪。其后,蒋介石仍对其一力维护,而未予应有的惩戒。加上在用人上蒋应该也存有牵制与平衡的心机,从吴铁城、李汉魂,到张发奎、邓龙光,均与余汉谋不能合作,但蒋介石却似乎有意维持此一格局,使其互相牵制,造成军人之间的猜忌、军政力量的分散,从而使华南抗战工作遭受了一定损失。当然,这可能也是因为广东军人的反蒋历史深厚,地方观念较强,部分将领与投敌的汪精卫私人感情甚好,因之蒋介石有所顾虑和提防。这在情形复杂的战时,虽然不是令人觉得特别奇怪的现象,但也可看出张发奎所说的蒋介石存有的“私心”——— 宁肯只维持局面而保险,不肯为开拓局面而“冒险”。

◎左双文,学者,华南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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